秉烛夜游

作者：蔡杞栋

       闲暇的时候，我总会想象古人秉烛夜游的模样，“鹅黄的月光下，躺着一条不知去向的小路，曲折但平坦，沿路是凌乱的灌木丛，杂草丛生，一望无际，月光下一派绿油油，旁边有一面池水，不深，风吹过也惊不起一点儿波澜，水面总浮着十几片巴掌大的荷叶，也是绿油油的。没有白天那些知了死命的聒噪声，就在这样满是温柔和缓的蟋蟀声还有叫不上名儿的小昆虫和蛙声的绝妙鸣唱下，有位诗人，或者他失意落魄又潦倒，提着一盏烛灯出来散心；或者他夜里无眠，举着一支火把去寻找他专属的张怀名。总之是要路经此处的，总之是要驻足欣赏的，总之算是秉烛夜游的。美丽的夜景，温柔和缓的虫鸣，手中烛光闪烁，兴而感慨一番，他或许看淡了，怀才不遇便罢了，决心要远离尘嚣，去隐居田园山林，吟一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或许会勉励自己，决心‘学不成名誓不还’，上下而求索成功之道。”每每想到这，我不禁也感慨，倘若我也秉烛夜游？是否也可以想开一件事情，把过去的悲伤看淡？或者勉励自己，我总是这般的爱幻想，爱幻想罢了。

       但就是这般的爱幻想，我竟会如此着迷渴望的有朝一日也能秉烛夜游，甚至都不敢想象，鹅黄的月亮下，温柔的虫鸣声中，波澜不惊的池子前，驻足欣赏的人是我。

       又是一个闲暇的时候，阴雨刚过，暮色渐浓。这是我打暑假工的第一个星期，第七天。空气自然而然的清新，微风拂行，行人三三两两，好不惬意，这是雨后的欲擒故纵罢了。“我该做点什么？去秉烛夜游？”我站在一平米多的“阳台”间思索着，独自一人，在破旧的员工宿舍楼三楼上的小单间中，阴暗的“阳台”前、铁栅栏里。“可笑，这儿有鹅黄的月亮吗？满是荷叶和蛙鸣的池子又在哪？”我暗暗嗤之，不过好在有蟋蟀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昆虫的唏嘘声，雨后总少不了青蛙的，咕呱——，呱——，像是在调频。但说实话，这些声音有些愚蠢，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温柔和缓，反倒有一丝丝像白天知了死命的聒噪，就连月亮也是朦朦胧胧的。或者说我讨厌这个地方，它压抑，还阴沉，工厂里机器夜以继日的轰鸣，进了无尘车间，外界的一切都将与我没有任何联系，就连高中哲学课本里的有关“联系”的几十页知识也无法将我救赎。“所以更应该去走一走，散散步吧！”脑子犯浑便决定了，留着“阳台”上的没有鸡蛋大小的死白色的灯没关，看上去黯淡无光，但还是可以把我畸形孤独的影子映照在墙角根上，也是一样的黯淡无光。下楼去罢。

       外面很开阔，楼下便利店音响放着朴树的《new boy》，自然而然的，心情也跟着豁朗起来，微风拂面，清新，没有夹带着破旧生锈的铁栅栏味，月亮也没那么模糊了，也有一点点的淡鹅黄色。“我就说出来走走吧”心中暗暗自喜。那就散散步罢，都来一个星期了，连周围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只知道白天和黑夜都是趁我在无尘车间里工作时偷偷交换更迭的，只知道机器的轰鸣声可以让我假装听不见领导的骂骂咧咧。但是现在我眼前有条小路，是我平时上下班的小路的一部分，不过他现在好安静，好平坦，沿路还有杂草，湿答答的杂草，杂草间有蟋蟀的叫声，有不知名的昆虫的叫声，还有青蛙的咕呱声，我决定走一走，探索这块地方。我继续走着，越走小路越小，越走离公路越远，杂草越湿答答，越茂密，虫鸣声越温柔和缓，越是美妙起来。“真美妙啊、真美妙呵”我喃喃自语。回头望去，身后的小路变得极细，极长，矗立在远处的几盏公路路灯变得模糊起来，黯淡，无光，已经无法将我的影子映照显现。我回过头来，打开了手机里的手电筒，瞬时灯光闪烁，将我眼前的黑暗烫出一个窟窿。继续走去，手中的灯我一会举着、一会提着，一会举着、一会提着，照射在路面上时，我像是拄着烛光当拐杖。“秉烛？”我不敢相信的思索着，步履蹒跚，假装自己是一位落魄失意潦倒之人，准备驻足欣赏。刹那间，我仿佛看见了古代诗人的身影，“会谁秉烛夜游呢？李白吗？”据传，他曾经在一次夜游中，为了寻找美景，独自一人在夜晚中秉烛夜游。他沿着一条小路走了很久，直到来到了一座山顶，这里有一座古庙，庙中的佛像散发出了金光，李白被这座古庙的神秘和美丽所吸引，便在这里留下了一首著名的诗歌《庐山谣》。我举起手里的灯，把它想象成一盏照着灯罩的烛火，我想，我总之是要路经此处的，总之是要驻足欣赏的，总之也算是秉烛夜游了。我放慢脚步，这远比我想象中的美景还要美，原来，在我想象中的美景是那么的单一，而且是单一的温柔。现实中，此时此刻的现实中，我在这儿最深处，雨后月夜下，一切都是那么的朦朦胧胧、模模糊糊，湿答答的杂草、高低不平的灌木中，有频率急促的、短促的虫鸣，又有长鸣的、模糊的，全部夹杂着，风的声音，风吹草叶的莎莎声音，蛙声，脚步声以及我的心跳声，也都夹杂在一起，万籁归一，美妙绝伦，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美、还要美！不知道走了多久，遇一处分岔路口，我停住了脚步，我不知去向了，“管它呢，向左向右，都是向前走”我意志坚决的一拐，继续走去。即使是那天晚上回到宿舍，我也记不起来是拐左边还是右边了，但绝对一定是大步向前走去了。

       回到宿舍楼已然是一点多，我把阳台的灯关灭，望了一眼外面，夹着铁锈的微风扫在我的脸庞上，身体上。但我还是不能忘却，甚至都不敢想象，淡鹅黄的月亮下，曲折平坦的小路上，温柔和缓的虫鸣声中，秉“烛”夜游的人是我，竟是我。没来由，于是总想把自己的感受写一写，我打开手机备忘录，在里面又这样写道：

《雨后还寻》

久淋阑，雨后行，清风薄影倒郁悒。天一隅，三三星，幽兰新月倒失色。

虫蛙籁，佳美地，最是惬然倒愀戚。岔路口，不知去，怎才小路倒迷茫。

谨以此篇勉励19岁的自己，拨开云雾。

顺颂时绥！

2023.07.09

       我总是这般的爱幻想，秉烛夜游，与之共舞在那一夜，每一夜，我感受到自我的呼唤，是热爱、珍视，是滋润，是彼此，愿这烛光在我的生命中长明不息。

（作者班级：22中文9班）